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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述】專訪韓籍藝術家李禹煥:「香港是一場未來的測試」

/ 撰文 香港01評論
/ 2018.04.05
國際聞名的韓籍藝術家李禹煥原先要在Art Basel展出的畫作,在預展開始前一天就賣出了。
原有的在還沒被看到之前就沒有了,懸空了的展位將放上另一幅作品,要到了現場才知道是甚麼。這倒也頗有李禹煥的藝術色彩─意念從有到沒有,眼前看不到的不代表不曾存在…或許是我想得太多,原以為年已八十有三的李禹煥會散發猶如國學禪師的氣息登場,但他沒有。
縱見大師白髮成頭,卻絲毫不覺老邁,訪問的時候邊默默聆聽,雙手躺放在雙膝之間幾根手指頭不時互相撥弄;畫如其人,去繁而清晰。
撰文:朱珮茵
攝影:陳嘉元

李禹煥,對話(Dialogue),2017

說李禹煥,大多都談到他是60年代日本「物派」理論之中的重心人物。
自首爾大學美術學院畢業後,他搬到日本生活及修讀哲學,期間李禹煥除了畫畫,也寫作;以藝術家和哲學家的身份同時建構,同時分析,立下極為舉足輕重的地位。李禹煥亦是韓國戰後抽象畫(稱「單色畫」)的先鋒代表,一筆足成的作品,卻容得下天大的東方哲學意味,他的單色畫作《對話》系列,也就是後來再被放上展位的一幅。另一件作品,是他另一著名的石頭創作《關係項》(Relatum)系列,作品名為《情人》。

香港像一個國家,但又不是一個國家,非常特別,非常獨特。

李禹煥

在創作這幅《對話》時有沒有甚麼特別的想法?

李禹煥:「我認為藝術家有兩種。一種是需要投入也建基於有所啟發,然後進行創作;另一種像我,總是想得很多,對於自己的畫作我無法不住的思考,在創作之中便接着會有各種的啟發。所說到的啟發也可以有延伸至觀者的層面,那是在說假若人們站在我的作品前,得到某種有關於自身的啟發,以至一種對於相互存在的共振,我會感到很高興。」

創作單色畫時,顏色有甚麼意思?

李禹煥:「基本上我對顏色沒有特別在意。在七十年代時我都用很多藍、橙,而黑和白又相當能夠貼近地說明我的藝術意念;但到自己長得愈老,又有另一番感受,覺得顏色無疑是一種很現實的東西,對普遍人來說有着很實際的作用和意義,對於觀看我的畫作很多時候也是由於某種顏色因而有了對其的第一印象。雖然,我會形容自己使用的色彩並不那麼跟現實扣連,但我用上了更多顏色,希望會帶來更新鮮的感想。」

點與線一直是李禹煥創作中很重要的構成

點、線一直是你創作之中很重要的構成,到此刻有了如何的演化?

李禹煥:「這幅畫之中有點也有線,也是由點和線所組,如同宇宙的無限構成一樣,由點起始,由點終結。其實七十年代時我是非常在意這些點和線的出現,在創作之中總是格外小心翼翼地運用,直至現在,我注重的不再只是時間的概念層面,我更加在意的是空間本身,而是究竟由這些點起始,如何引伸出一整個空間。這是一種很東方的思想方向。」

你在倫敦蛇形畫廊的《關係項》作品,石頭置於鏡前,會不會也是一種空間的無限概念?

李禹煥:「那其實不是一面鏡子,那是一塊經過反覆精緻打磨的鋼板,打磨得光亮猶如鏡子一樣,我卻對那不是十分在意,那只是一個『舞台』,一個有連結功能的『台』,連合內在和外在,我要借此表達的是那其中的內裏交流,一種發生和屬於這個空間之內的內部交流;因此這面『鏡子』純屬一個展示台,不用過份關注它,我會說它就是一個公開於自然的台子,承載這一切的發生。『關係項』系列在我來說是一場公共交流,既是從內到外,也反之,並牽及至周邊的人們身上。物件跟我們一起置放於空間之內,物件便不純然是我們『看見』的一件東西,我們是共同的,在一起的,無可否認的在這個空間之內互動著的,這是我創作的這系列的原意。只作觀賞性的美好不是我的出發點,因為我們是共同的:人、環境、空間、物件,本就是一體的。」

李禹煥,關係項-情人(Relatum-Lover),2003-2017

李禹煥表示香港這地方一直啟發其創作

總是用上石頭和鋼的原因為何?

李禹煥:「石頭代表天然,鋼既有石頭在內,同時間代表工業;石頭和鋼儼如一場對話,一場自然和工業之間的對話。」

又一次來到展出,對香港有甚麼感覺?

李禹煥:「這四十年來我一直到處旅遊,香港總是非常啟發着我,在於她的細小和密集,以及人的種類,來自世界,各種膚色;既融合其中,互相交流、彼此關係。香港的確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像個實驗,一直在做着一個如何共處的實驗,當每個人都如此不相同,卻平和地共處─這都引人思考,也所以時時啟發着我。這場實驗的吸引之處也是因為,這是一個關於未來的測試,新和舊,多種類多文化,一切一切,都叫我著迷,我每次來香港都想看看測試如何,看看未來的人們,看着香港我自然就有這樣的感覺。加上,這裏像一個國家,但又不是一個國家,非常特別,非常獨特。」